男人一夜，女人一辈子

紫筠

  
     很早我就听说，爱情对于男人，只是一夜的事情；和男人不同，爱情却是女人的一辈子。为了爱，女人可以忘记财富，忘记繁华，安静地放弃生命中太多的风景。　　

1

　　三年前的那个冬天，我认识了轻尘，在舞厅里。

        在这个繁华却无依的城市里，我永远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猫。在寒冷的时候，只想有人一直宠着我，睡觉的时候一直握着我冰凉的手。可是，谈了很久的男友却轻易地离开了，不管我流了那么多的眼泪。

        工作之后，把自己交给了舞厅。很多朋友在一起，疯闹。然后喝酒。虽然清醒后更加无聊。就在一天，舞厅昏暗的灯光下，轻尘像一粒尘埃飘到我的身边。抬起头的那一瞬间，看到长发掩映下的一张帅气的脸和迷离的眼神，我似被什么重物一击而中，开始昏迷。两曲之后，他要带我去云龙湖兜风。犹豫，只是一闪而过。我跟朋友说，去去就来。

        在摩托车后，有一种几欲乘风飞去的感觉，我不得不紧紧地搂着他。在湖边的一座酒吧坐下，心跳还没有从刺激中恢复正常，我看到轻尘扑朔迷离的眼神里有绵绵的情意。曾经的伤害依然刻在心上，我怕了感情。我说，轻尘，朋友还在等，我要回去了。

2


        再去那家舞厅，已是一个月后。我的眼睛近视得很厉害，但从不戴眼镜。模模糊糊中跑来一个男子，到了面前，才知是轻尘。他激动地拉住我的手，说，总算等到你了。没等我反应过来，很霸道地把我带到舞池里。

        旋转！旋转！旋转里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晕眩。

        我知道自己的弱点：执着，一旦付出，必将万劫不复！虽然我是一个凡人，不管世事如何变幻，还是要找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。但不是现在。绝不是现在。在感情的世界里沉浮一回,对“爱情”这个词已经充满了戒备、疑惑和顾虑！

3

　　刻意不再去那家舞厅。等到被朋友强拉着过去的时候，已经是次年春天。轻尘还在。还是欣喜地向我跑来。心里就有了感动。当舞曲慢下来，他把我抱在怀里，我没有拒绝。闭上眼，心被踏实、甜蜜和满足填满，泪水轻轻渗出眼角。

        出了舞厅，自己一个人去喝酒。脑子里纠缠着关于爱情的思考。

        爱真的那么重要吗，让一个女人在梦里期盼，在生活中向往，在落寞时流泪，一生都处在不停的变数之中？痛苦的是爱情，欢乐的也是爱情，女人，为何一生总是逃不过爱情的宿命？

        想着，想着，就喝多了，就打电话叫轻尘过来，舌头僵硬地说，做我的情人吧！

        他开始吻我。俯下脸亲吻我的发丝。然后划过我花瓣一样的脸颊。

        很多男人都说我容颜如花。女人就是一朵应时的花，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，有人折取才是幸福。

       身体的抚慰是简单而温暖的。在那间酒吧小小的角落里，我们沉默相拥。恍惚中，时光之河仿佛就此停驻。我也开始了一生中至今最为快乐的日子。

4

　　轻尘什么也不做，生活用度基本上由我支付。可是我喜欢。我心甘情愿。

       以前接触的大多是上班族，循规蹈矩，乏然无味。轻尘带给我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。充满了新奇，刺激，光怪陆离的色彩。

       现在想来，我真是太傻。而所有的女人，在太多的时候都是爱情的奴隶。我亦不能例外。爱情并没有叫女人奉献什么，可是女人愿意把自己的一切，前世今生都奉献给爱情。女人愿意奉献爱情的男人，大都是值得自己去爱的男人，只是爱的结果总不像当初期望的那样美好。

        我要轻尘一辈子陪我的时候，他却告诉我，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，好几个月了。我立刻急了，我追问道，到底怎么回事？

       他说他在沛县和一个叫如梦的女子发生了一段感情。如梦怀了孩子，想和他结婚，并且买了房子。可是，他是个不想被拘束的人，就逃了。如梦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，已经几个月了。前几天他见了孩子一面，心里忽然有了愧疚。

        从指尖开始凉透。他还说了一些什么话，基本上已经记不清楚。我只记得自己泪流如雨。


5

　　夏天的时候，如梦找到了徐州。

       那是一个年纪和我仿佛的女孩子。虽然有了孩子，她自己仍然还是个孩子。年轻，绰约，比我还要漂亮。

       在我工作的那家餐厅。我看见轻尘非常尴尬地笑了一下，迅速地跑了出去。然后接到他的电话，他说他有点事，让我下班自己回去。

        我哭了。我说，不！你要给我一个解释。轻尘不容分说地挂断了电话。然后，如梦的电话就响了。我想，应该是轻尘打来的。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，我只看见如梦轻轻地落泪。

       轻尘一夜未归。我一夜未眠。

       第二天见了，他一把抱住我，似有歉意。我使劲挣开，厉声喊着，你放手！我告诉自己不要哭，泪水还是滚滚而落。

       他说他心里好乱，所以在朋友那里呆了一夜，想自己冷静一下。

       明知是虚假的。但不告诉我难堪的真相，说明他还是在意我的。

       他又说如梦把工作辞了，要在徐州找一份活。

       即使如何自欺欺人，躺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醒来，我也知道如梦的到来意味着什么。我向他大叫，她过来，我怎么办？

       只是帮她找份工作而已，你激动什么？何况孩子是无辜的，他需要父亲的关爱！他第一次这样对我大声大气地说话。

       如果你是个负责的人，当初为何临到结婚了又逃跑呢？我这样想着，却没有说出来。嘴嗫嚅着，我说不出任何话了。

6


       不知他如何安顿如梦的。我也不想知道。她过来有几个月了，我的生活还是一如往昔，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。直到秋风来了，才开始出现变化。

       一天夜里，我躺在轻尘的怀里，香甜地睡着。忽然感觉身体被轻轻地挪移，我惊醒过来，看到轻尘正悉悉嗦嗦地穿着衣服。我问他去哪儿。他回答说孩子最近身体不好，如梦也闹得厉害，威胁要把女儿掐死。

       那就去吧！我说。

       他俯身吻了我一下脸颊，道一声你真懂事，转身走了。他不知道，在关上门的时候，我蒙着被子嚎啕大哭。

       从此，无论到多晚，等我睡了，他都要离开。

       女人的一生是幸福又或是不幸福，一生好像与一个男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等到那个男人出现了，无论他爱不爱自己，对自己好不好，都不愿放弃。我希望轻尘能转变以前的想法，不再那么玩世不恭，不受任何羁绊，能把如梦的事情处理好了，回来和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。我天真地以为，他对孩子如此用心，应该是转变的开始吧。

       可是，一天我在舞厅里看到他搂着另外的一个女人跳舞。是搂！不是正常的跳舞姿势。而那个女人却又是我的好朋友。她不止一次在我的面前，毫不讳言地称赞轻尘如何帅气。后来有朋友告诉我，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，只有我傻傻地一无所知。

       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袭来，我的泪冰冷刺骨。迷糊中，走出来，天空更加昏暗，虽然风停了，但天气更加凄冷。滚滚红尘，流年似水，哪里才容得下一颗破碎的心，一滴迷茫的泪呢？我悄悄地、涩涩地笑了，把他买给我的项链，从脖子上扯下来，丢在风中。

7

　　轻尘玩起了失踪的游戏。消失个十天半月，然后再回来。我渐渐地知道，他在拥有我和如梦的同时，还有好几个女人。期间，他又换了车，据说是一个很有钱的女人送他的礼物。

       多次的争吵和伤害后，我也渐渐地习以为常，任之来去，直到几乎不再联系。

       去年10月，秋意已经很深了，在老家的夜里，我被噩梦惊醒，再也无法入睡。我梦见轻尘和我被关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，忽然窜进来一只豹子，风卷残云般地就把他吃掉了。

       在莫名的焦躁中，过了一个上午。中午吃饭的时候，我接到轻尘的朋友打来的电话说，轻尘死了……昨天夜里，和别人打架，被砍死了……

       听到这里，心脏如同被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起来，越缠越紧，几乎无法呼吸。正午的阳光下，眼前一片黑暗，我颤抖地把额头前的几缕已经被泪水浸湿的头发撩到后面，瘫倒在地上。

8

　　人死了，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，包括他带给我的那些伤害，也成为美好的记忆。用理想中的爱情为自己构筑了一道美丽的防墙，从此我活在爱的回忆里，爱的思念里。而死亡，让这种思念成为永恒，无穷无尽。

       他死后，很长时间，我都不敢出门。这个城市留下我和他太多的影子，我怕触景生情，痛得伤心动肺。

       记得曾经问过他是否爱过我。他没有回答。现在已无法回答了。别人都说他是一个游戏人生的花花公子，但我宁愿相信他是爱过我的，因为我已经把自己全部的身心交给了他。

      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一场意外，或许随着不再联系，我会把他渐渐淡忘。然而，所有的事情却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戛然而止，好像把一支烟头，在烧得正红的时候，摁在肌肤上，触目惊心的疤痕会时时提醒我曾经的伤痛。

清清静如茶

紫美笔下的爱情总是读后令人唏嘘不止